[转帖]这样长大

水乡之恋 · 发表于 2006-10-6 19:56:00

星期一的早晨天气微凉。所在棉被里不愿起床，不愿出门。细细回想昨夜的梦。 　　这回又在梦里哭了，哭得撕心裂肺。眼睛到睁开时都是瑟涩的。小时候，经常重复的做着两个梦，一个是我被锁在很阴暗很冰冷的黑屋子里，找不到门在哪里。一直哭喊这妈妈，嗓子都喊哑，眼泪哗哗的往下流。很奇怪我在梦里都能尝到眼泪是咸的。另一个梦就是梦到自己在飞，从悬崖顶上纵身而下，只感到自己轻飘飘的，我知道我自己要死了。风在耳旁呜咽，然而我在笑。笑得很出声。 　　两个梦的结果都是打着寒战惊醒，或者满面的冰凉。或者惬意地笑。 　　长大就不再做这样的梦了。可争吵，分离，厮打，叫嚣，这种种恐惧的画面，仿佛植在记忆深处。想要忘记，却怎么也没有办法。 　　朋友说，他们有时候梦见鬼。我看得出那是真的。他们说得很认真。表情很严肃。可是我从来不做这样的梦，哪怕看完日本惊悚片。 　　听人说，一个人恒久的记忆是在童年的时候。童年有了缺陷，以后无论拥有多少，都已经无法弥补。 　　如果真是这样，我宁可自己从来没有过童年。 　　我真的希望我不要在夜晚做那些可怕的梦，哪怕让我梦到鬼都可以。 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 　　夜半睡意朦胧的时候，听到愤怒的嚎叫，夹杂着软弱的哭泣，伴随着惊心触目的玻璃破碎。有一次我的前额被玻璃溅到，血在一刹那涌下来，血泪模糊中，我看到男人愤怒的脸扭曲到无法形容的丑陋。我很害怕。直到多年后，想起那一刻，全身被恐惧深深的包括起来。黑夜里，它们全都刻骨铭心的疼起来。直到现在，都很害怕听到任何东西破碎的声音。 　　小E过生日的时候，我喝多了。每一次看到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，都会无缘无故的伤心。我知道这种在一起的时间多么短暂。很快，很快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。于是把自己喝的不省人事。这样，第二天就能再睁开眼的瞬间，看到初生的太阳，而不是一个人独自抗拒黑夜。在它面前，我渺小得让自己心酸。 　　在执意伸手端酒杯的瞬间，碰翻了啤酒瓶，声音清脆。洒在地上的酒泛起白色泡沫。愣神几秒，那几秒，脑海里闪现过很多画面，内心曾一度深深恐惧过的画面。其实，这么大了，我一直以为我早已经忘记了这所有的种种。以为那只是上帝对每个人的一种考验。以为我的坚强，可以抗拒这一切。而现在，看到自己塌陷的堡垒，看到自己过去种种伪装的假象，我知道，自己无法在宽恕自己对自己的欺骗。我已经骗了自己整整17年了。哇的一声哭出来后，感觉到了一种压抑之后的释放，仿佛自己从痛苦的无声海洋中，挣扎了好久，呼之欲出了好久，而那一刹那，我终于跃出了海面，呼吸道久违的空气。仿佛深的赐予，我在感恩的刹那，跪倒在地。 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 　　小E把我揽在怀里，说没事没事，不要紧的，别害怕。 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 　　后来小E说，从没有见你那样，脸色刷得一下煞白，眼神里的，是那种原始人对神的恐惧。 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 　　当清脆的声响传入耳朵时，额上的伤疤骤然火燎一般。血泪模糊中，我看到那个瘦弱的女人抱着我，她哭泣的眼睛像一片汪洋大海淹没我。让我神志不清。在她的怀里，我知道自己安全了。她说，宝贝，安全了，没有人会伤害你的。绝对不会有。就是那句单薄声音里的坚定，让我再后来无数个无助的日子里，慢慢的坚强起来。她匆匆的给我包扎伤口。冰凉的泪滴落下来，渗进留血的伤口。以后，伤口结成了疤，就再也没有好过。 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 　　再后来，我就被锁在那个阴森的黑屋子里。永远记得，哭得的时候就蜷缩在被子里，等待天明。 　　6岁以前，一直呆在那相同的一间屋子里。我以为，那就是我唯一的世界。没有上过幼儿园，不晓得应该怎样和别人相处。当有一天，看到很多很多同龄的孩子，他们脸上带着幼稚单纯的微笑，我知道，自己和他们不一样。 　　有一段时间，拒绝开口说话。那是所有人弃我而去，各奔天涯的时候，一切，都如飓风过后的死寂和狼藉。我怕被人问我，他们去了那里。我不知道。真的不知道。 　　所以一直沉默。一直沉默。一直沉默。我知道，没有一个人可以走进我那简陋不堪的心灵，看到我的过去。 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 　　或许，这样，我就可以渐渐的长大，长大，一直长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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