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o far，so clear

月芽 · 发表于 2006-3-10 00:02:00

我又买了一只包。牛仔灰帆布，淡白带子，斜斜挎过肩膀，配春装浅碧淡紫。

　　回家一关门，门背后，12345，昔日与我勾肩搭背，挽手揽腰的包包们齐齐逼视我，仿佛如此，我便会良心发现，重拾旧欢。

　　一直认为自己长情，比如爱吃学校食堂豆腐，每顿必买，一吃两年半；比如喜欢一对鞋，每日穿，从冬踏到夏。

　　可是我没有说，我没跟你说后来我再不吃食堂味道的豆腐，而被我那样摧残过的鞋子，多半都活不过周年。

　　记忆是一间老房子，堆满20多年不舍不弃旧时物，既然没有人告诉我们该清理清理，以每公斤1毛5分钱的价格。

　　可是，你嘲笑过爷爷奶奶什么都不舍得丢吧，你讨厌几十年不用废物还占据视线，你希望，你曾经希望自己的生活是一只箱子，背在肩上，就可以行至天涯。

　　只不过，生命的奔跑比你迅速。你打通一个久不联系的朋友电话，发现她的公司已迁，她的电话已改；你给朋友发EMAIL，自动回复说着地址错误地址错误；你回到老家，同龄的伙伴们都已牵儿带女，走在街上你们不再相识。

　　每次看到别人说着我的师兄师弟师妹你都嫉妒的要死，又或有人连高中初中同学都还牵着挂着聚会着，而你初中的同学留在了老家，你的大学专业和你现职毫无关联，你出了国又转回来，发觉满大街走的都是陌生人。

　　一转身，你才知道自己没有过去。

　　记得新周刊上做过一个概念，飘一代人，不喜任何需要固定地址的联系方式，不买房不订报，买手提电脑用电子邮箱，扔东西从不心疼。

　　咦你也是飘一代人啊好新潮，我一脸羡慕。你咆哮老子想吗老子是被逼出来的。

　　你带着一包信走东走西因为再不会有人写信给你，你的一本杂志只剩封面还舍不得丢因你爱那个送杂志的人。还有什么，口音衣服头发都在变，你看你看自己的脸，早上醒来总以为是十六岁的清晨，照镜子才真倒抽口气——啊啊，成年人原来自己已经长大、成人。

　　你说我很容易喜欢一个人，包括一本书，一部电影，一篇文章，都能轻易击溃我不善掩护的心，然而你不知道，我还很容易忘记一个人，一本书，一部电影一篇字。你不知道，我不敢养动物不敢买电视DVD，任何不能随身携带的东西我都不敢拥有——而除了自己，除了自己，我到底有什么可以随身携带？

　　我终于买了电视DVD，你知道，我想看电影，也许还会买电脑洗衣机一堆毫无意义却不可或缺的东西，终于我会害怕改变怕生活的变迁，我会谨小慎微我将诚惶诚恐，那时，我也许，什么都不舍得丢，一如我的，爷爷，奶奶，父亲，母亲。

　　温吉利斯有首音乐叫“如此遥远，如此清晰”(SO FAR，SO CLEAR)，旋律如微弱的呼唤，在刚刚醒来的早晨，我模模糊糊的听着，仿佛有人在千山之外，默念我名。推荐我听温吉利斯的朋友已经多年不见，我有他电话，只是联系一旦中断，你就无法，接续，再来。

　　就像和我同一个城市却依然失散的人们。如此亲近，如此遥远。

　　我怕来不及，我要抱着你，而转眼之间爱人已化身为石，自己亦顺水而去，那犹自一晌贪欢的，是另一个空间，一个骗局，甜美而卑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