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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不知道自己应该算是妖怪呢,还是神仙。
1 `# r0 u9 v1 J* [0 _# @( c: Q! r ??我有个听起来很慈祥的名字,叫孟婆。虽然我实际不过是个文静、秀气的姑娘。 - _# K2 T2 m, j: J; O+ m0 l% J
??我的职业是熬汤,就是俗称的“孟婆汤”。
2 X- C) \, |8 r. v( q" ]3 X ??每一天都有无数的人到我这里来喝汤。他们之中,有自愿前来的,喜笑颜开的样子,说是终于可以解脱苦海,重新做人;也有的是被小鬼押送前来的,哭着喊着来世还要和某某在一起,求我放过他们.然而我是不会让碗空着收回的。
! Y6 ?8 U9 i$ h1 I) R4 D8 W* m ??可我一直很好奇,是什么让那些人如此地难以割舍,竟能抵抗住孟婆汤香飘百里的诱惑。据说,是一种叫爱情的东西。那,爱情又是什么?它有蔗糖那么甜?它有黄连那么苦? $ y' U. p r; e- _1 G7 v0 ~
??有时候,我也会趁小鬼不注意偷偷地翻看那些人的在世记录。看的多了,我才知道在阳间,人都是从一个个小娃娃变成大人,然后随着日月轮换逐渐老死,或是遭遇了天灾人祸便提前到了我这里。 * d- P" m; m( c( N
??我的样貌为何从来都不曾变过?我的眼里怎么从来都没有像阳间女人那样流过水?难道就因为我是熬汤的孟婆?
. q- P w( I- y0 s. `6 k6 V ??我忘了是哪一年,哪一月,只是个日落的黄昏,小鬼押了他进来,打翻了我端上前去的那碗汤。 , ] s# V# |" U1 F( _0 Z
??“小柔,别走。”他用力拉扯着我。
/ J4 `+ q, V+ X) k7 t4 |: K ??我一动不动。我是被吓到了。那一双手,那一双还残存着余温的手,原来人的手是这样的。 1 q n7 D! [) Y. T: s
??“小柔,谁也不能把你从我身边带走,你别怕,我会保护你。”他还在不停地说。 8 R: b2 [" [& ?# Y( k4 g: J
??“小柔是谁?”我终于问了。
8 c& o8 u" W0 d6 s& M. R5 ] ??“你怎么了,小柔?你就是小柔啊!”我的手快被他捏碎了,而我依然体会不到疼的感觉。 / N* G" b8 z" s, u7 u
??“你错了,我是孟婆,从来都是。”我看着他的眼睛冷冷地说。 8 ~7 P& H8 b( X8 G
??呵,原来他在阳间竟是这个样子的:泥瓦、布衣、粗茶、淡饭、书……还有一个长相与我一样的女子,巧笑倩兮,美目盼兮,一路叫他“书呆子”。他叫他小柔。
6 Z0 h4 e6 m/ a ??“书呆子,你已死了。你们村的霸王李抢亲把你打死的。”我把我看到的告诉他。 G; {8 U: K% [! _- b: y! T
??很奇怪,我突然地变得罗嗦。
7 z1 x) `; F: D$ w) F6 ] ??“不对,你骗我。小柔,你是小柔!”他又过来拉我刚才抽出来的手。 # r& |. N& o/ X: E1 U
??我看到有水从他的双眼中落下,滴入我手中端着的汤中。
4 x/ @2 F$ t5 L# F* t ??“喝了它吧,喝完了,你便能有新的开始了。”说完,我像以往那样稍施法力将汤灌入他的口中。 0 X1 R& O2 }. K0 [* M; b ]
??他的眼神慢慢散了开去,那些泥瓦厚书,那个娇柔女子,眨眼间,消失殆尽。
8 K; ] t& A5 g3 z1 d ??他随小鬼离开,不挣也不抗。 $ s% c1 \0 d3 D, F k- A
??我喃喃而语:书呆子,只一碗汤,你便忘了你的小柔么?
. [2 V! R# `7 L ??难道,这就是所谓的爱情?如此地不堪一击,又为何让人甘愿为它受罪? " H: _' P' z8 F u! \5 D5 W! T/ c
??我依然熬着我的汤,依然偷看来人眼中最后的一抹记忆。 . D0 U/ @; K e: ~( X: i3 I
??只是再不曾大意让人握过我的手。 7 T" j9 r N' @/ Z
??某天,我面对一个白发苍苍前来喝汤的老者。 6 z3 O- c; d |: T6 O
??“书呆子,你可曾记得前世,你的小柔?”我问。
3 B& o) b/ a+ n7 Z ??他的平静出乎我的预料。我自他的眼中,看到的是一片空白。难道他这一生几十年,竟是空白?
; P' `9 Y+ H' F- Z* E0 O ??“谈什么前生来世,人不过是匆匆走一遭。能留住的,自不必强求;留不住的,终究是要放手。”他转身而去,独我一人怅然面对一空碗。 - X$ M1 i4 ]7 a: I# O; s! w
??又是一世轮回,他站我面前。 % S' Z: f6 I4 w; G; _
??“书呆子,你还记得小柔吗?你曾为了保护她被人乱棍打死在拜堂成亲之日。”我问。 + G. t3 ^+ h% c- Y7 J. ~2 T
??“小柔是谁?”他茫然地看向我。
; Z7 q2 w/ a( k5 ]& d# } ??战争、逃亡、炮灰、酷刑……这一生,他吃了不少的苦。这一生,那个女子是陌生的,
; u3 b& g. ^, {0 U6 U& f, s9 o ??他唤她“静儿”。
# Z/ U* ~* `2 f7 o" {" b ??“你忘了小柔了,你走吧。”我把汤递过去。
4 o% \$ b" s2 a ??爱情,竟是如此。
4 N( v: E5 Q/ M2 Z0 l3 X ??虽然有海誓山盟,终归敌不过时间的磨蚀。
: O, h* @# w3 Y7 I" p Z2 [ ??这一生的最爱,在下一世,却是连一点痕迹都不能留下。 , r x5 }* ^& a; s! S$ P# Z/ q: a# r7 z
??爱着的人呵,好好握着他的手。下辈子,你身边的人就不再是他了。
# f2 {; T3 G( y ??你还能记得爱过谁?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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